晨間進程
-AM 6:00
他睜開眼睛,下意識摸索床頭的電子鬧鐘,正好看見時間跳成早上六點整,對於精準的生理時鐘感到自滿,麻倉雨不自覺帶著微笑坐起身。
感覺到腰間棉被滑向右方,雨摸摸蹭向自己的那頭黑髮,習慣性關掉設定在七點半的鬧鈴,深怕吵醒仍在熟睡的少年。他知道他的起床氣通常是由擾人的電子音引起的。
隨意套了件薄外套避免著涼,雨循著自窗簾隙縫鑽入昏暗房間的陽光走出臥室。二樓的木質地板被陽光照得暖和,是期待已久的晴天的證明,雨漫步在佈滿陽光的走廊一邊疏鬆筋骨,嗅嗅昨日就寢時殘留空氣中的沐浴乳香,以愉快的心情進入浴室梳洗。
他在拿起牙刷時煩惱地盯住鏡中的自己。
早餐跟便當的菜色選什麼好呢?
-AM 6:30
夢境被割出奇妙的斷面使早川玠感到恍惚,呆望枕邊的手機螢幕數秒才意識到鬧鈴響個不停,他發出近乎怒吼的喉音,撈起鬧鐘壓下停止鈕又重重地將它摔回原位,翻個身把臉埋進舒適的棉被裡打算睡到母老虎殺進房間。
「啊。」想到甚麼似地,玠緩慢的拿起手機,撥出通訊錄中的第一個號碼,「喂,起床了,六點半了。」
『早安……』電話那頭的少年打著呵欠含糊地發出聲音,玠彷彿能描繪出那傢伙揉著眼睛講電話的模樣,『你什麼時候會到我家?』
「跟平常差不多吧。」
『好……』
「欸、你不要等我到了才起來喔!」
『好……』
要是今天沒遲到就請他吃拉麵。
玠冷笑著切斷電話,腳步聲代替少年早晨的低音竄入耳膜,砰砰砰地移動到房門外,接著又是一連串使人焦躁的敲門聲,「哥哥!媽媽叫你起床!起——床——」
妹妹稚氣而更顯尖銳的呼喚中帶著少許怒氣,八成是被老媽挖起床之後又被當作鬧鐘使喚了吧。早川玠用棉被與枕頭一塊兒壓住耳朵,對著門外的妹妹胡亂應了聲。
在對於成長期的男孩子有些窄小的單人床上翻滾幾圈,玠不情願地甩開棉被坐了起來。
「……」他搔搔頭望向文具與筆記簿四散的書桌。
忘記寫作業了。
-AM 7:00
將兩人份的便當收進提袋並放在顯眼的位置以免遺漏,雨脫下自家戀人執意挑選的粉紅色圍裙掛好,打算回到餐桌吃早飯。
轉向餐廳便看見昱揉著眼睛拉開靠攏桌緣擺放的木質椅子,少年已換上雪白的制服,獲得妥善整理的頭髮順著頭形自然垂下,不再是十幾分鐘前那頭帶有慵懶感的亂髮。
他們重新互道早安,雨坐進離他最近的位置,然後他聽見了他正小聲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,昱的心情似乎意外地很好,愉快使他純黑色的雙眸流淌著水波反射一般的亮點。
雨的嘴唇勾起了與他的曲調相符的弧度,他夾起一團菜葉放進嘴裡,蠕動咀嚼肌咬得新鮮蔬菜發出啪滋啪滋的清脆聲響。
正想著是不是該多放一點醬料的時候,他聽見了昱有些壓抑的笑聲,他幾近反射性地扭頭凝視他,嘴邊的動作也跟著停止。嘴裡塞滿了食物無法開口詢問,於是雨微微偏頭表示他的好奇。
看見他這麼做,昱又笑了。他把碗筷放下,用空出的雙手捧起他的臉,以溺愛的力道揉揉他豐滿紅潤的雙頰。
「我的魚丸好可愛。」
又是這句話。對於再熟悉不過的暱稱及形容詞,雨輕輕蹙眉露出幾分慍色,但無意反抗少年逗弄般的舉動,似乎也絲毫不在乎那刻意加上用以宣示獨佔意味的所有格。
或許是喜歡這樣的觸感,昱自顧自地說完話後仍捏著雨的臉頰不放,抿著唇笑得很開心。就此被固定動作的雨一邊發出咿咿嗚嗚的單節音,一邊轉動眼球四處張望等待昱的玩興褪去。
然後他在昱制服襯衫的領口附近發現了違和感。
「你的領帶呢?」他總習慣開到第二顆扣子的領口失去了那抹深藍色顯得空虛許多。
「啊對。」顯然是壓根忘了這件事,昱迅速地上樓取領帶。
回到餐桌邊時,他立即將躺在掌心的深藍色領帶遞給雨,並在他疑惑地咬著筷子尖端看向他的時候這麼說:「幫我繫上,好不好?」
-AM 7:30
已經在平常的位置等了十幾分鐘的早川玠翻開手機,打開通訊記錄並撥通列在首位的那組號碼,聽筒另一端音質吵雜的來電答鈴——是和月優最喜歡的樂團的名曲——他反射性將手機拿遠一些,以免加重脆弱耳膜的負擔。
「不接電話的喔。」在來電答鈴重覆一點五次將要轉入語音信箱的同時,略顯煩躁的他使勁捏下結束通話鍵,然後劈劈啪啪重新撥了一通出去。
「玠……你在幹嘛……」
豪無抑揚頓挫可言的問句散漫地落在玠耳邊,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他惶恐地回過頭,神情驚懼猶如撞見惡夢中的魔物。沒有料想到友人的反應居然如此戲劇化,和月優噗哧一聲,曲身蹲在地上笑得沒心沒肺。
「不要學女鬼的出現方式好不好啊和月優。」看清楚來者何人的玠啪地闔上手機,不忘朝笑到被口水嗆著的優腰側踹上一腳。
「噗咳、你才嚇得跟小女孩一樣好不好!」
撥去從玠的鞋底轉印到外套上的塵土,優像隻被氣溫凍得行動緩慢的蜥蜴似地爬上腳踏車就位。起床不到二十分鐘就笑得眼淚呼之欲出,平靜下來後便能發覺頭一陣一陣地抽痛著,優把手臂掛上玠的肩膀,在他的背上尋找最舒適的睡眠位置。
「喂、」拍了拍擺在與平時不同位置而略顯微妙的手,玠回過頭看向已經靠在他背上打起瞌睡的優,「我以為你清醒了。」
他感覺到優的頭蓋骨像是滾大球一般輾過自己的脊椎,這是他賴床時會對枕頭做的習慣動作。
「誰都別想打擾我睡覺,誰都別想。」
……
他睜開眼睛,下意識摸索床頭的電子鬧鐘,正好看見時間跳成早上六點整,對於精準的生理時鐘感到自滿,麻倉雨不自覺帶著微笑坐起身。
感覺到腰間棉被滑向右方,雨摸摸蹭向自己的那頭黑髮,習慣性關掉設定在七點半的鬧鈴,深怕吵醒仍在熟睡的少年。他知道他的起床氣通常是由擾人的電子音引起的。
隨意套了件薄外套避免著涼,雨循著自窗簾隙縫鑽入昏暗房間的陽光走出臥室。二樓的木質地板被陽光照得暖和,是期待已久的晴天的證明,雨漫步在佈滿陽光的走廊一邊疏鬆筋骨,嗅嗅昨日就寢時殘留空氣中的沐浴乳香,以愉快的心情進入浴室梳洗。
他在拿起牙刷時煩惱地盯住鏡中的自己。
早餐跟便當的菜色選什麼好呢?
-AM 6:30
夢境被割出奇妙的斷面使早川玠感到恍惚,呆望枕邊的手機螢幕數秒才意識到鬧鈴響個不停,他發出近乎怒吼的喉音,撈起鬧鐘壓下停止鈕又重重地將它摔回原位,翻個身把臉埋進舒適的棉被裡打算睡到母老虎殺進房間。
「啊。」想到甚麼似地,玠緩慢的拿起手機,撥出通訊錄中的第一個號碼,「喂,起床了,六點半了。」
『早安……』電話那頭的少年打著呵欠含糊地發出聲音,玠彷彿能描繪出那傢伙揉著眼睛講電話的模樣,『你什麼時候會到我家?』
「跟平常差不多吧。」
『好……』
「欸、你不要等我到了才起來喔!」
『好……』
要是今天沒遲到就請他吃拉麵。
玠冷笑著切斷電話,腳步聲代替少年早晨的低音竄入耳膜,砰砰砰地移動到房門外,接著又是一連串使人焦躁的敲門聲,「哥哥!媽媽叫你起床!起——床——」
妹妹稚氣而更顯尖銳的呼喚中帶著少許怒氣,八成是被老媽挖起床之後又被當作鬧鐘使喚了吧。早川玠用棉被與枕頭一塊兒壓住耳朵,對著門外的妹妹胡亂應了聲。
在對於成長期的男孩子有些窄小的單人床上翻滾幾圈,玠不情願地甩開棉被坐了起來。
「……」他搔搔頭望向文具與筆記簿四散的書桌。
忘記寫作業了。
-AM 7:00
將兩人份的便當收進提袋並放在顯眼的位置以免遺漏,雨脫下自家戀人執意挑選的粉紅色圍裙掛好,打算回到餐桌吃早飯。
轉向餐廳便看見昱揉著眼睛拉開靠攏桌緣擺放的木質椅子,少年已換上雪白的制服,獲得妥善整理的頭髮順著頭形自然垂下,不再是十幾分鐘前那頭帶有慵懶感的亂髮。
他們重新互道早安,雨坐進離他最近的位置,然後他聽見了他正小聲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,昱的心情似乎意外地很好,愉快使他純黑色的雙眸流淌著水波反射一般的亮點。
雨的嘴唇勾起了與他的曲調相符的弧度,他夾起一團菜葉放進嘴裡,蠕動咀嚼肌咬得新鮮蔬菜發出啪滋啪滋的清脆聲響。
正想著是不是該多放一點醬料的時候,他聽見了昱有些壓抑的笑聲,他幾近反射性地扭頭凝視他,嘴邊的動作也跟著停止。嘴裡塞滿了食物無法開口詢問,於是雨微微偏頭表示他的好奇。
看見他這麼做,昱又笑了。他把碗筷放下,用空出的雙手捧起他的臉,以溺愛的力道揉揉他豐滿紅潤的雙頰。
「我的魚丸好可愛。」
又是這句話。對於再熟悉不過的暱稱及形容詞,雨輕輕蹙眉露出幾分慍色,但無意反抗少年逗弄般的舉動,似乎也絲毫不在乎那刻意加上用以宣示獨佔意味的所有格。
或許是喜歡這樣的觸感,昱自顧自地說完話後仍捏著雨的臉頰不放,抿著唇笑得很開心。就此被固定動作的雨一邊發出咿咿嗚嗚的單節音,一邊轉動眼球四處張望等待昱的玩興褪去。
然後他在昱制服襯衫的領口附近發現了違和感。
「你的領帶呢?」他總習慣開到第二顆扣子的領口失去了那抹深藍色顯得空虛許多。
「啊對。」顯然是壓根忘了這件事,昱迅速地上樓取領帶。
回到餐桌邊時,他立即將躺在掌心的深藍色領帶遞給雨,並在他疑惑地咬著筷子尖端看向他的時候這麼說:「幫我繫上,好不好?」
-AM 7:30
已經在平常的位置等了十幾分鐘的早川玠翻開手機,打開通訊記錄並撥通列在首位的那組號碼,聽筒另一端音質吵雜的來電答鈴——是和月優最喜歡的樂團的名曲——他反射性將手機拿遠一些,以免加重脆弱耳膜的負擔。
「不接電話的喔。」在來電答鈴重覆一點五次將要轉入語音信箱的同時,略顯煩躁的他使勁捏下結束通話鍵,然後劈劈啪啪重新撥了一通出去。
「玠……你在幹嘛……」
豪無抑揚頓挫可言的問句散漫地落在玠耳邊,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他惶恐地回過頭,神情驚懼猶如撞見惡夢中的魔物。沒有料想到友人的反應居然如此戲劇化,和月優噗哧一聲,曲身蹲在地上笑得沒心沒肺。
「不要學女鬼的出現方式好不好啊和月優。」看清楚來者何人的玠啪地闔上手機,不忘朝笑到被口水嗆著的優腰側踹上一腳。
「噗咳、你才嚇得跟小女孩一樣好不好!」
撥去從玠的鞋底轉印到外套上的塵土,優像隻被氣溫凍得行動緩慢的蜥蜴似地爬上腳踏車就位。起床不到二十分鐘就笑得眼淚呼之欲出,平靜下來後便能發覺頭一陣一陣地抽痛著,優把手臂掛上玠的肩膀,在他的背上尋找最舒適的睡眠位置。
「喂、」拍了拍擺在與平時不同位置而略顯微妙的手,玠回過頭看向已經靠在他背上打起瞌睡的優,「我以為你清醒了。」
他感覺到優的頭蓋骨像是滾大球一般輾過自己的脊椎,這是他賴床時會對枕頭做的習慣動作。
「誰都別想打擾我睡覺,誰都別想。」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