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擁有的東西
最後將會擁有你
刊載於Note.vol.13
淅瀝淅瀝—--
雨滴在街道輕輕跳躍,你察覺它們發出愉快的嘈鬧聲時抬頭看往天空。挾含水氣的雲朵將呼吸浸濕,暗沉厚重的黑灰色逐步掩去天空原有的清澈。
嘩啦嘩啦—--
雨滴擊中眼瞼的頻率瞬間提高,冰涼的痛覺趨使之下你邁步向前跑去,皮鞋踩進迅速積升的水窪之中,濺起的雨水混雜髒污附著在你的褲腳。
他出門前特地為你準備在床緣的褲子就這麼弄髒了。
比室外溫度高出不少的空氣直撲你全身,偌大的空間被怪異而厚重的霉味所填充,好不容易完成工作回到家的好心情被徹底撕裂。
無法忍受衣物沾黏在皮膚上的煩躁及不適,你一到家便扔下隨身物品進了浴室。夏天的雨顯得格外沁涼,卻仍然保有那份屬於夏季的黏膩感。
澡間的蒸氣包覆全身,你打開了門讓冷熱空氣交替流通。
無意翻動蓋在髮上的毛巾,你隨性地固定浴袍綁繩後直接走往客廳。順手打開冷氣並調低溫度,讓尚未冷卻的身子陷進冰涼的皮質沙發,你敞開雙臂仰著頭,希望浮躁的情緒能隨著室溫一同沉澱直至平靜。
他看到這樣的你會說些什麼、做些什麼呢?
他看見你頂著溼漉漉的頭髮四處走動時,總會強行將你攬進房內替你包辦一切。他讓你坐在床緣,自己則跪在你身後,在吹風機送來炙熱空氣及噪音的同時揉著你墨色的短髮,當熱風經過耳際,他用手替你擋去稍嫌惱人的高溫,在你對你的髮型斤斤計較而佇立鏡前時,他已準備好一套乾淨的衣物待你換上。
你沒有洗完澡立即打理自己的習慣,因為你曉得他的個性。
方才的長跑引出過多汗水,你猛然感到喉頭乾澀不堪,於是到廚房取啤酒。你以一手掌握兩到三罐,捏得指縫有些撕裂的痛處才肯罷休,這樣的鋁罐包裝你得喝上五罐左右才能提起醉意。
凝視自己緊掐瓶身的手掌,你想起他。
成年後,本性嗜酒的你理所當然在添購生活用品時拿上幾打才願返家,他並沒有反對,只是驚慌失措的問你為什麼一次買回怎麼多。晚餐過後,你喜歡靠在他身上喝酒配電影,他總在整理完餐具後洗澡,你喜歡他身上浮著淺淺熱氣及香味,然後你會聽見身旁響起扯開拉環的聲音,你困惑的抬起頭,他說:「你不能喝這麼多。」儘管立刻醉倒在你懷裡,他還是陪著你一起。
他在家的夜晚你不會拿滿足以醺昏自己的份量,因為你知道他的極限。
思及此,你折回冰箱前,放回兩罐啤酒。你有預感他會在你喝完之前趕回家。
看著冰箱裡的蔬果,你啊了一聲。回到家只顧著處理午後雷雨帶來的無妄之災。你忘記替自己燒一道菜填飽肚子了。
職業是幼稚園教師的他時常早你一步回到家,他與你不同,他的目的是煮一頓香氣四溢的晚餐,慰勞被悶在辦公室裡無法正常進食的你。直到你踏進家門,首先嗅到的不外乎是出於好手藝的溫馨,聽到鎖匙聲的他探出廚房,穿著圍裙歡喜的迎接你,你總是耐不住性子環抱住他比你窄小的肩膀,他則拖著你回去料理爐火上的飯菜,放任你恣意欣賞他作飯時的表情。
你喜歡讓他盡可能的感到你的熱度,因為你知道他對寂寞的恐懼。
蹲在打開的冰箱前好一陣子,感覺到身體漸趨偏涼還是沒有關於晚餐菜色的點子,你甚至只穿著浴袍,頭髮終究是半乾狀態。
你輕輕嘲笑沒有他便一事無成的自己。
成串的鑰匙發出鏘啷響聲,熟悉的腳步拖著疲憊,站在廚房門口的他滿臉疑惑俯視冰箱前的你。
「咦?你蹲在那裡做什麼?」
「……沒什麼。」你起身關緊冰箱,湊近他寵溺地揉著那頭特殊的櫻色髮絲,你情不自禁俯首親吻他浮著淡淡殷紅的臉頰,「歡迎回來。」
「我回來了。」笑逐顏開,他疲倦的神情悄悄緩和下來,接著摸摸近在耳邊的你的頭髮,發出一陣動物生氣似的呼嚕聲。
「真是的,頭髮都已經乾一半了還不穿衣服,」他淘氣地把手探進你大大敞開的浴袍之內,輕輕捏了下你的腹部,「也還沒吃飯對吧,八點了吶。」
「不知道要吃什麼。」擒住他纖細的手腕,像是在探究他骨架的寬度,你收攏手指又放開,「我想吃你做的菜。」
「好,那你去吹頭穿衣服。」
「咦……幫我……」
「不行,太晚吃飯不好。」
「……那不吃了,幫我吹頭。」
為什麼會如此堅持的渴求他的愛護呢?
太遲了,你察覺到你無時無刻都急切的渴望他的時候已經太遲了。他因為你的需要而停留在你身邊,你因為對他的需求而停駐在他身旁,互相索求,互相給予,你早已無法從這緊緊相繫的連鎖中脫出,他也是如此。
你不懂所以,但似乎無須理解。
你滿足於現狀。
指縫順過已乾的髮絲,看著他揮動鍋鏟的流暢動作,你忽然覺得與以往的所察覺到的姿態有所不同。
像是他掏空了你的一部份,又切割自己的其中一塊與你交換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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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這可能是第一次寫年齡層在社會人士角色,應該吧。
是自家作品的衍生,正文的時間軸在高中時期,嘿嘿(ry)
我曾在噗浪上徵集作為參考的TAG,幾乎沒有用上真的有點對不起費心思想TAG的大家( 艸)
另外,謝謝友人E提供了標題與內容基底。
那麼,依舊重心偏離的yotel期待下次見面。
#20110712